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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大漠殘陽,血仇噬心

    

第五十七章:大漠殘陽,血仇噬心



    勁風襲背,偷襲來得太快太猛!笑驚天的「混天四絕」已狠狠擊中蘇清宴。他避無可避,已然受重創。

    蘇清宴心中亦是一沉,這股力量他並不陌生。百年前,他曾親身領教過,正是那大魔神笑驚天的獨門神功,“混天四絕”!此功以日月爲媒,能汲取風、雷、火、雨四種自然偉力,化爲己用,霸道無匹。

    “哈哈哈哈!蘇清宴,快五百年了,別來無恙啊!”

    一個雄壯的身影緩緩向蘇清宴走來,他身形魁梧至極,每一步都讓地面微微震顫。人稱大魔神的笑驚天。他赤着上身,外表經脈外擴,就像一頭魔      ,雙臂一振,風雷之聲大作。

    笑驚天根本不給蘇清宴任何喘息之機,身形一晃,已欺至近前,又是一掌拍出,掌心之中竟有烈焰升騰,正是混天四絕中的明夷天火。

    這突如其來的一擊,快得超乎想象。蘇清宴方纔心神耗於破軍,又中他凌厲無匹的一拳,此刻再想運功抵擋已是慢了一瞬。他只覺一股灼熱到足以熔金化鐵的巨力轟在胸口,整個人登時倒飛出去,口中又一股腥甜再也抑制不住,再次噴出一道血箭。

    “師傅!”破軍驚呼出聲,望向笑驚天身後另一道悄然出現的身影。

    那人身穿一套藍色的全身服。衣服背部結有八條衣帶。面容與笑驚天有七分相似,臉形頗圓。髮型普通,頭後束有幾條小辮子。氣質也更爲陰沉詭祕。他正是宣化號的大當家,笑傲世。

    笑傲世並未理會破軍,只是冷冷地注視着重傷的蘇清宴,那副模樣,彷彿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藝術品。

    蘇清宴強撐着一口氣,以手拄地,緩緩站起。他一生歷經無數生死關頭,心志之堅,遠非常人可比。他知道今日之局,已是十死無生,但束手待斃,從來不是他的行事準則。

    “好一個混天四絕,好一個笑驚天!”蘇清宴拭去脣邊血跡,體內真氣強行一提,“想要我的命,便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他將心一橫,畢生功力盡數貫注於指尖,正是望月神劍的至強殺招,“小拇指·瑤光劍”!剎那間,數十道細若遊絲的劍氣破空而出,無聲無息,卻又鋒銳無匹,朝着六丈開外的笑驚天周身要害攢刺而去。

    笑驚天見狀,不驚反笑:“米粒之珠,也放光華?”

    他那龐大的身軀竟展現出與其體型毫不相符的靈活性,左閃右避,周身風雷之力鼓盪,形成一道無形氣牆。然而瑤光劍氣無孔不入,笑驚天雖避開了大部分要害,身上卻仍被數道劍氣劃開,鮮血汩汩流出,道道傷口深可見骨。

    就在蘇清宴舊力已盡,新力未生之際,一道鬼魅般的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後。

    是笑傲世!

    他竟也如其兄一般,選擇了最卑劣的偷襲手段。蘇清宴本就身受重創,全憑一股意志與笑驚天周旋,心神所繫,全在前方,哪裏料到笑傲世這等身份的人物,竟會行此不齒之事。

    笑傲世萬道森羅之陰像晨不物:此招暗中潛伏突襲出其不意攻其無備。重擊印在他後心之上,蘇清宴只覺體內最後一絲氣力也被瞬間抽空,眼前一黑,再也支撐不住,身子一軟,重重摔倒在地,渾身抽搐不止,意識也漸漸模糊。

    “哼,垂死的老虎,威風倒是不減。”笑傲世一擊得手,卻並未立刻上前,他盯着地上不住顫抖的蘇清宴,數百年前被此人殺得狼狽奔逃的記憶依舊清晰。他爲人謹慎多疑,從不做半分冒險之事。

    他側過頭,對一旁驚魂未定的破軍吩咐道:“破軍,你過去,用爲師傳授你的萬道森羅,把他一身功力盡數吸來。爲師要讓他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破軍聞言,身子一震。他望向地上血泊中的蘇清宴,又看了看自己師父那張毫無情感的臉,心中一陣發寒。他深知笑傲世的爲人,此人視天下人爲棋子,冷血無情,今日讓他先去吸取蘇清宴的功力,何嘗不是一種試探,看看這隻瀕死的老虎是否還有傷人的能力。

    去,還是不去?

    在笑傲世那不帶一絲溫度的注視下,破軍沒有選擇。他硬着頭皮,一步步走向蘇清宴。

    蘇清宴倒在地上,意識雖已渙散,卻仍能感受到破軍的靠近。他費力地睜開眼,那雙曾看淡快五百年風雲的眼中,頭一次流露出一絲絕望。他知道,這一次,是真的在劫難逃了。活了四百八十多年,也夠了。

    破軍走到近前,試探性地用腳尖推了推蘇清宴,見他全無反應,只是身體本能地抽動了一下。

    惡向膽邊生!

    破軍不再猶豫,蹲下身子,雙掌按在蘇清宴丹田之上,立時催動“萬道森羅”心法。

    “啊——!”

    一聲淒厲至極的慘叫自蘇清宴口中發出,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苦修數百年的望月神劍、斗轉星移、血魄參合指,黑日輪經,等絕學功體與內力,正化作一股股洪流,不受控制地從丹田百骸中狂泄而出,源源不絕地涌入破軍體內。

    破軍只覺一股股精純無比的內力和蘇清宴一身的武功絕學的所有招式接連涌入,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大感覺,他臉上的恐懼與忐忑漸漸被一種猙獰的狂喜所取代,當下將萬道森羅催動到極致,瘋狂地吞噬着這具活了將近五百年的寶庫。

    笑傲世在旁冷眼旁觀,見破軍安然無恙,確認蘇清宴已是砧板上的魚rou,再無半分反抗之力。

    “夠了,退下。”他淡然開口,不帶絲毫感情。

    破軍正吸得興起,聞言一愣,卻不敢有半分違逆,只得悻悻然收功退到一旁。

    笑傲世這才緩步上前,一掌按在蘇清宴的頭頂,同樣使出“萬道森羅”,將蘇清宴體內殘存的功力和武功招式盡數吸取得一乾二淨。

    做完這一切,他不由得放聲大笑:“蘇清宴,蘇清宴!你可曾想過會有今日?哈哈哈哈,你這一身功力,當真是大補之物!待會兒便將你剁碎了煮成一鍋湯,讓我們也嚐嚐長生不老青春永駐的滋味!”

    就在這極度的痛苦與昏沉之中,蘇清宴忽然察覺到,自己體內深處,竟還有一股力量盤踞不動。那是“菩提金剛指”!此功乃是他百年前爲剋制萬道森羅,以達摩祖師的般若金剛指爲根基,結合血菩提之奇效所創。功力早已與rou身筋骨完美融合,不爲任何外力所動搖。

    更奇妙的是,隨着一身功力被吸走,原本魔醫劉望舒所制“血魄逆輪膏”中蘊含的些微副作用,竟也被笑傲世與破軍一併吸了去。那股精純無匹的藥力再無阻礙,開始與那菩提金剛指功體慢慢融合。

    一股全新的、更爲精純恐怖的力量,正在他殘破的身體裏悄然孕育。

    蘇清宴心中一動,索性閉上雙眼,佯裝徹底昏迷,任由那股新生力量在體內流轉。他暗中運勁,將力量緩緩匯聚於指尖。奇異的一幕發生了,他的手指,竟漸漸變成了通透的琥珀琉璃之色。

    此時,笑驚天、笑傲世與旁邊一名一直默不作聲的白袍波斯人,正興高采烈地討論着如何處置蘇清宴的rou身。

    “二弟,依我看,直接烤了吃最是痛快!還能下酒!”笑驚天舔了舔嘴脣,性情粗野。

    “不妥,”笑傲世搖頭道,“火烤會流失太多精華。此人乃是活了將近五百年的長生不老神藥,須得用文火慢燉,方能將藥效盡數逼出。”

    那白袍波斯人cao着生硬的漢話,躬身道:“大當家所言極是。小人以爲,可輔以枸杞、山藥、百年人蔘等名貴藥材一同燉煮,不但能中和其剛猛之氣,更能增添滋味,實乃養生延年之無上妙法。”

    “哈哈,好!這個主意好!”笑驚天與笑傲世對視一眼,都覺得此法甚妙。

    商議已定,笑傲世便轉頭對破軍下令:“徒兒,還愣着做什麼?快去將他大卸八塊,咱們今晚,就拿他來燉一鍋長生不老湯!”

    “是,師父!”破軍眼中閃過一絲貪婪與狂熱。只要吃了蘇清宴,自己也能不死不滅,成爲永生之人!

    他應喝一聲,從腰間抽出一柄雪亮的短刀,毫無顧忌地朝着地上“昏死”過去的蘇清宴走去。

    “蘇清宴,傳聞食你之rou,可得長生。我倒要看看,是真是假!”破軍的面容因極度的興奮而扭曲,舉刀便要朝蘇清宴心口割去。

    便在破軍獰笑着靠近,刀鋒即將觸及蘇清宴身體的電光石火間,異變陡生!

    蘇清宴猛然暴起,雙眸精光爆射,

    右手食中二指併攏,一股前所未有的奇異勁力在他指尖凝聚。那勁力並非純粹的金色,而是呈現出一種斑斕瑰麗的虎魄琉璃之色,隱隱有雷霆之聲在其中滾動。

    蛻變後的“菩提金剛指”!“不好!”遠處的笑傲世心頭狂跳,一股致命的危機感將他籠罩。然而一切都晚了。

    咻!咻!咻!咻!咻!

    二十餘道虎魄琉璃色的指勁,連成一線,脫指飛出,其速之快,已非rou眼所能捕捉。那指勁並非直線,而是在空中劃出玄奧莫測的軌跡,帶着一股撕裂萬物的雷霆萬鈞之勢,盡數轟向近在咫尺的破軍。

    破軍臉上的狂喜凝固了。他只來得及將短刃橫在胸前,那連綿不絕的指勁便已擊中了他。噗噗噗噗!一連串血rou被洞穿的悶響密集地響起,他身上那件暗紫色長袍瞬間化爲碎片,一道道血箭從他胸前、肩頭、腹部、四肢激射而出。不過眨眼之間,一個威風凜凜的七殺門主,就變成了一個渾身佈滿血洞的血人。

    “呃啊……”破軍喉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嗬嗬聲,雙目圓睜,滿是難以置信。他手中的短刃“噹啷”一聲掉在地上,高大的身軀晃了兩晃,便直挺挺地向後倒去,徹底失去了戰力。

    這突如其來的驚天逆轉,讓在場所有人都呆住了。

    蘇清宴一擊得手,卻毫不停留,指尖一轉,又是數道虎魄琉璃色的指勁朝着那白袍波斯人射去。

    那波斯人反應極快,在蘇清宴暴起的瞬間便已運功戒備。眼見指勁襲來,他身形急轉,白袍鼓盪,欲要閃避。但這變異後的菩提金剛指,瞬息萬變,神鬼莫測。他雖堪堪躲過了前幾道指勁,卻不料後續的指勁竟在空中轉折。其中一道擦着他的頭頂飛過,凌厲的勁風直接在他頭骨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給他來了一個“中分”;另一道則“噗”的一聲,射穿了他的右胸。

    鮮血登時染紅了他的白袍,那波斯人悶哼一聲,再不敢有絲毫戀戰之心,身形一晃,竟化作一道白影,頭也不回地朝沙漠深處逃去,當真是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這……這怎麼可能!”笑傲世被這詐屍般的一幕嚇得魂飛魄散,語無倫次地叫道,“他的內力和一身絕世武功,明明……明明盡數被我和破軍吸去,怎麼還能絕地反擊!”

    他和笑驚天兩兄弟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邊的恐懼。逃!這是他們唯一的念頭。

    兩人轉身便逃。蘇清宴冷哼一聲,強提最後一口真氣,奮力一指射出。一道虎魄琉璃色的光華疾射而出,正中笑傲世的大腿。笑傲世慘叫一聲,撲倒在地。

    蘇清宴正欲向笑驚天再補一指,忽覺胸口一陣劇痛,眼前金星亂冒。原來方纔與破軍激戰,又被笑傲世兄弟的“萬道森羅”與“混天四絕”暗算了許久,早已是外強中乾。此刻強行催動這蛻變後的菩提金剛指,已是嚴重透支。他身形一晃,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便暈倒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灼熱的刺痛將蘇清宴喚醒。他睜開眼,只見頭頂是烈日炎炎,酷烈的陽光炙烤着大地,重傷之下,他感到喉嚨如同火燒,渾身水分彷彿已被蒸乾,他只覺口乾舌燥,喉嚨裏彷彿在冒火。永生之軀雖然強大,卻也並非無懈可擊,在這等絕境之下,嚴重脫水同樣會致命。

    他掙扎着坐起,一眼便看到不遠處,破軍正趴在沙地裏,渾身是血,奄奄一息,卻還未死透。

    蘇清宴拖着重傷的身軀,一步步走了過去,吃力地將他翻過身來。破軍驚恐萬分地看着蘇清宴,嘴裏發出嗚嗚的聲響,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不知道這個煞星要做什麼,但他被那神鬼莫測的指勁重創,經脈寸斷,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下一刻,破軍的嗚咽化作了淒厲無比的慘叫和徒勞的掙扎。蘇清宴俯下身,一口咬斷了他的脖頸。爲了解渴,爲了活下去,他吸盡了這位暗殺梟雄的血液,以此補充水分,渡過死關。沒一會兒,破軍抽搐了幾下,便徹底死透了。一代七殺門主,就這般憋屈地死去,成了別人求生的食糧,悲慘而又無奈。

    溫熱的血液入喉,蘇清宴乾裂的嘴脣恢復了一絲血色,體力也稍稍恢復。他不敢耽擱,連忙掙扎着爬回地宮,去找他的兒子石辰輝。

    地宮裏一片漆黑,死寂無聲。蘇清宴心中焦急,四處尋找。終於,在通道的盡頭,他發現了一個鐵籠子。籠子裏,一個小小的身影蜷縮着,正是他的幼子辰輝。

    蘇清宴心頭一顫,連忙奔過去。只見辰輝臉色慘白,氣息微弱,而他的右手……手掌竟已齊腕而斷,傷口已經腐爛發黑,眼看就要不行了。

    “輝兒!”蘇清宴顫抖着叫道。那孩子微微睜開眼,看到蘇清宴滿是血污的臉,虛弱地喊道:“爹……我口渴。”

    聽到兒子的話,蘇清宴的心彷彿被刀割了一樣。他連忙在地宮裏到處翻找,終於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一個水袋。他晃了晃,謝天謝地,裏面還有一些水。他趕緊將水湊到兒子嘴邊,讓他喝下。

    看着幼子斷掉的手腕,蘇清宴的胸中燃起滔天怒火,一股冰冷的殺意席捲全身。他心中發誓:“笑傲世,笑驚天,你們兩兄弟給我等着!等我功力恢復,哪怕追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讓你們絕子絕孫!”

    他抱起兒子,走出地宮,準備儘快離開這片沙漠,爲兒子尋醫找藥,保住他的性命。

    走着走着,他腳下彷彿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蘇清宴低頭一看,只見沙地裏半掩着一個烏黑的鐵盒。他蹲下身子,將鐵盒挖了出來。打開一看,裏面是一塊嶄新的羊皮卷。

    蘇清宴展開羊皮卷,只見上面用奇特的波斯文寫着幾個大字:“大光明遍照神功”。其下面則是密密麻麻的口訣和修煉心法,這竟是波斯摩尼教總壇的至高武學典籍!

    蘇清宴心念一動,立時想到是方纔那個逃走的白袍波斯人不慎遺落的。他此刻卻也管不了這許多,眼下最要緊的,是帶着兒子走出大漠,去最近的城鎮買藥治傷。

    他將羊皮卷收入懷中,背起虛弱的幼子,辨明瞭方向,邁開腳步,消失在漫漫黃沙之中。